汪泓：在变革的世界中寻求发展与破局丨《中国经营者》特别系列“学院派重塑商业世界”

《中国经营者》栏目策划了特别系列“学院派重塑商业世界”，在这个系列中，我们栏目首次将对话人从企业管理者转向企业管理的研究者，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求变革的破局和成长的力量。今天我们的对话嘉宾是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汪泓。中欧由中国政府和欧盟于1994年联合创立，多年来一直在教学思路和办学理念上领一时风气之先。同时它也是最具国际视野的商学院之一。在目前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全球价值链加速调整，中国企业应如何应对？商学院又应该如何更好地助力中国企业？我们一起来听一听汪泓院长的分享。

 

本期嘉宾

汪泓，上海交通大学企业管理博士，现任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院长，管理学教授。

本期主持人

第一财经CEO 陈思劼

 

如何看待近期的经济数据

陈思劼：今年上半年有一些数据出来之后，比如说我们的进出口的数据，比如说就业的数据就引起了大家的一些关注，也有一些担忧的声音，那么我想中欧是我们中国非常重要的宏观经济方面的智库之一，想听听您的意见，您如何来看待这样的一个时期之内这样的一些数据的变化？

汪泓：陈总刚才说得很对，因为中国经济现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压力，因为世界看中国，人民看中国，时代也在对我们提出新的要求，那么我们的高速增长的阶段，比如说工业13年我们保持的是快速增长，成为了世界的第一工业大国，但是从整个经济来看怎么高质量地发展？

我们的需求端和供给端，因为在高速发展当中，你会发觉很多库存的问题被掩盖了，而因为现在的全球经济发生了巨大的挑战，全球的整个经济应该说没有原来的这么3~5%的增长需求。当然我们2023年上半年比去年同期要增加了5.5%，但是和2019年前面比，我们的增速应该说是大幅度下来，因为总量大。但是比较大的一个问题就是说全球有一个产业链供应链的重新配置，它也有一个竞争环境。

第二，我也实事求是说，2008年以后，全球金融危机以后，中国经济实际上对世界经济是注入一定力量的，我们更多地引进了全世界的高新技术在中国发展。但是现在来说发生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因为从美国欧洲特别是美国，它们也觉得中国在核心技术能力上如果加强的话，它在一些量化的产业产量上是具有巨大的核心竞争力的。

因此大家都关注这个核心竞争力在什么地方，所以也一定会必然考虑到这个地方保护主义、国家保护主义和行业产业高新技术的保护。所以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对中国经济既受到国际的影响，又受到科学技术核心竞争力影响，又受到地缘区域的影响，又受到我们自己转结构的影响，因为传统产业要转到高新技术产业，再加上我们这个新生长的劳动力的就业，随着新的科技人工智能的出现，新旧转换当中的难度实际上压力是比较大。

陈思劼：所以在您讲述中间，我听到您的预期的这样的一种调整的这样的一个判断，您觉得下半年或者说明年后年一个近阶段的经济发展的这样一个态势会是什么样的？

汪泓：我觉得挑战和压力都很大的，但是我们能够过的，为什么呢？一个我们中国经济的增长已经成为国家的发展重点和整个国家发展的重中之重，发展是硬道理。所以我们一直说中国经济是有韧性的，是向好的，这是一个大的前提。

第二正是在大的战略布局下，所以中央政府我们看到前段时间一系列地出政策，前面（国务院《扎实稳住经济的一揽子政策措施》）“6大方面33条”，后来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政治局会议和一系列促销费、投资外资等等资本市场的政策。我觉得这些政策组合拳，从宏观经济理论来说，政府的干预也是一个积极促进经济的重要方面。促使我们的资源要素能够向市场配置，向重点项目配置，向重点领域配置，向经济增长点配置，我觉得这是第二个观点。

第三个观点我觉得发展到这个阶段，实际上本身从企业从市场来说，它有一个考量自己怎么转型的问题了。

陈思劼：要调整新业态新模式。

汪泓：所以我觉得这个。给了一个什么创新的机会，就是不断地把新技术迭代。那么第四个我们能不能用20%的先进的产业来带动中低端的产业，所以这本身也是革命。当然我觉得面临的困难还很大，如果说下一步来说投资怎么解决？第二个消费怎么激发？第三个房地产怎么把握？第四个金融市场的风险怎么防控？因为你这么多要转一下子转的话难度比较大。

 

企业未来转型的空间与机会

陈思劼：您刚才提到非常重要的一个点叫转型发展，认为是在切换赛道的过程当中其实也创造了一些契机，那么这样的话很多企业家就可能会关心下一个问题，就在您的判断中间，未来一段时间可能3年5年甚至更长的周期中间，有哪一些赛道，或者有哪一些领域是您比较看好的，可以成为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动力的？

汪泓：我觉得从现在的来发展来看，当然我们讲先进制造业一块还是我们紧紧要抓在手里的，因为从上半年的情况看，高新技术产业的增长率还是在30%多左右，所以我们比较看重现在比如说新能源汽车，动力汽车这方面的新能源汽车的替换。

汽车今年首次超过日本。接下来就是光伏也将成为世界第一了，当然我们的高铁，我们的变电站，我们的港口的建设，如果没有区域的地方的政府的限制的话，中国在欧洲在北美应该说都是很有核心竞争力的，所以我觉得在高新技术产业领域，我们还是具有很宽泛的一个空间。

第三个应该说我们国家还是个老龄化城市在迈进过程当中，所以产业养老的服务业，包括养老的这些器械、药品和整个的一个养老社区的服务、文化、教育、医疗保障，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

第四个我觉得从中国的发展来说，我们在现代服务业当中还是占的比较大的空间，包括国内外的旅游消费的联动、体验式的情景的消费和教育的联动，我觉得这也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

陈思劼：就听下来您感觉在整个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间，和我们的生活类的消费的升级结合。这恰恰也是数字化转型过程当中，我们的中小企业们都非常需要的这样的一个服务。

汪泓：您讲的对的，恰恰如果中小企业能够借助于这个平台的话，它的附加值就提升了，而且它就能够进一步地发展，不是生存的问题，而是发展的问题。

 

聚焦ESG 商学院如何推动企业承担社会责任？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由中国政府和欧盟于1994年联合创立，是中国唯一一所由中外政府联合创建的商学院，目前已形成在三大洲五地办学的全球化格局，致力于培养兼具中国深度和全球广度、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商业领袖。汪泓2020年任中欧院长之后，一直在积极推动中欧在承担企业社会责任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陈思劼：碳达峰碳中和已经是写在了我们的文件中间，是所有的企业，我们整个社会都要去推行的，对这一块工作您觉得它对中国的经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汪泓：碳达峰碳中和实际上是人们更关心气候，更关心自然环境对人类生存发展的和谐共处的要求。实际上中国这几年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下，我觉得是提高进步得非常快的。

那么现在在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的趋势下，就有两个通道在起作用，一方面人类对气候的大气环境的保护成为共同的追求，但是又有一方面他为了保护地区的经济，它也会对中国提出这个要求，比如说我们的钢厂的排放量，对能源的消耗量，对社会经济用的资源到底多少？是作为什么？他们作为杀手锏，你的中国产品能不能进入国际市场的门槛。

所以我们必须走到这一步，因为你从原来高速增长的粗放式的发展，要走到精细化高质量的转换，而这个阶段对我们来说就有这个要求了，所以商学院理应有这种责任。

所以中欧就是在这些年把ESG包括“双碳”的目标纳入到整个学院的办学的体系和整个行动当中，另外学校专门成立了ESG“双碳”的研究的教授平台，把企业家教授和我们的在校的学生企业家结合起来，共同研究，形成了一系列的案例。

陈思劼：我注意到中欧最近还专门发布了一份报告，叫《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碳信息披露报告》，在国内的商学院中间我好像还没有看到过，要请汪院长介绍一下，您为什么会想到要做这样一件事情？

汪泓：这个是几个原因，第一个我刚才说了学校在要办成一个受人尊敬的商学院，我们就感觉到具有一个很重要的社会责任。所以学校在制定发展战略当中，把追求社会责任作为我们一个重点，这是一个。

第二个实事求是说，因为这所学校它是一个国际化的学校，是中国政府和欧盟共同打造的这么一个学校。因此中国政府和欧盟都关注的大气问题、气候问题、“双碳”问题，所以也是一个研究的重点。

第三个因为我们这个学校它是拿到国际上去竞争的，因为中欧它是三大洲五地有校区，上海校区、北京校区、深圳校区，在瑞士的苏黎世校区和非洲的加纳校区，所以我们跟当地的政府当地的环境的标准要求也结合起来，所以那就是要有一个国际评价。

我们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全球EMBA现在仍然是全球16,500个商学院的第二位，那么你要培养全球的企业家，如果我们自己做不到这种追求，没有这种信仰，没有这种行动，没有这种路径的依赖和实践，那么我们是不足以很强有力地来宣传我们的理论主张和案例的。

 

新时代环境下 商学院的机遇与挑战

陈思劼：我们回首一望，商学院在中国也差不多30个年头了，在那个时代很多商学院纷纷创办，肯定给中国经济、给中国企业家成长带来了促进作用。那么在目前这样的一个整个国际经济在发生一些变化的局面中间，您觉得商学院不仅指中欧商学院，而是整个中国的商学院应该做哪一些方面的调整和改革？

汪泓：我觉得您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因为为什么我们商学院的老本已经吃了40年了，基本上都是讲的西方经济学、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市场营销、人力资源等等这些经典的课程，在我们的体系里面耳熟能详，人们也适应了，但是今天的世界经济、中国的企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人们的接受教育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所以我觉得有几个方面，一个商学院的变革，它要放在全球世界经济发展的大变局当中来考虑的，不是说你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第二个的确要考虑科学技术的发展，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支撑力，第三个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变化，他的追求刚才讲的无论是ESG的，还是“双碳”的，给我们多一点，想自然想社会想长远长期主义的。

所以我们觉得一个商学院还是要强调它的价值观，它培养的是具有在纷繁变局当中能够来驾驭或者说能够充分运用各种要素和知识，能够来参与社会分工、社会竞争、社会生产和社会资源创造的这么一个创造者。

最近我们和美国的凯洛格商学院、沃顿商学院、MIT、哈佛，我们和全球的商学院在战略合作中加快了步伐，美国的商学院和欧洲的商学院对我们还是很有兴趣非常感兴趣，所以改革开放创新永远是永恒的主题，变革创新探索永远是我们的主题词。

所以在这儿我们还是希望商学院，即便是老牌商学院，或者说经过我们即将要30年的商学院，在而立过程当中，探索是无界的，追求是无界的，是这么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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